留在宋词里的少年（三）——大众的柳永

中国小胖

继续我们前期已写的，柳永的一生夹杂着仕途的不如意，和音乐场的得心应手，在他的世界里面，好多的不如意都在他自己的词里，成了及时行乐，借酒消愁，在时人看来，或许，他更像一个浪子。
然而他对宋词的发展，和宋词挣脱声律的束缚，而形成一面是文人学士的大江东去的壮烈抱负，一面是街头百姓的俗世琐碎，如词中“薰风帘幕无人，永昼厌厌如度岁”，“何期小会幽欢，变作离情别绪。”两种景象，是极具影响的。
三、专业的慢词创作者

在柳永之前，音乐的流行风是这样的。引用王国维说法“唐时雅乐，俗乐，均有大曲”，雅乐是官方用的周、汉时的古乐，俗乐则更多的是自唐武德、贞观年间发迹，而后在唐开元年间流行的燕乐，之所以称为燕乐，一是因为这种流行音乐吸收了民族交流的要素，二是这种音乐一般是在宴请时用的配乐，登不了士族大户的厅堂。
而词正是沿着燕乐的套路发展的，也就是说普通老百姓的流行音乐元素，附加文学的艺术点缀，使词在北宋开始流行。
在柳永之前的温庭筠等花间词人，就温庭筠而言，艺术成就不容否认，一生放荡不羁，而且在写词方面，架不住他是真的有才，他是认真的，也很勤奋，可考的仅词就有七十几首存世，算多产的了。比如，他的“小山重叠金明灭，鬓云欲度相腮雪”，写的真是唯美。然在词以长短句的形式作为流行元素上，他走的是反现实主义道路，虽然他一生官场失意，他却是想在官场混的，和百姓打交道这一块，估计他也是看不上的，这就导致他及其他花间词人的长短句在遣词造句上炉火纯青，却也终究围绕宫廷官样作文，而这和唐末社会动荡，百姓民不聊生的社会现实是不相和谐的。
回到柳永的年代，他一生经历了宋太宗、宋真宗、宋仁宗三朝。仁宗朝，政治开明，文化繁荣，还有个庆历新政，政治环境是有宋一朝较好的时候，王凯的《清平乐》，演的就是这个时期。北宋在经历了建国初期的战争后，到宋仁宗亲政时，中原已经基本没有了好打仗的对象，开封城俨然是世界级经济技术开发区，和平年代自然是歌舞升平，而宋初设立的教坊，把流行音乐的需求又提上了新日程；同时市、坊融合的城市管理制度，住宅区和商业区可以重叠，夜生活则更加丰富，需要新的文娱活动。这个时候柳永官场混迹的可谓是差强人意，在娱乐场所倒是如鱼得水，彼时“教坊乐工，每得新腔，必求永为词”（叶梦得《避暑录》）和民间教坊乐师的交流与合作，让他一时名动江湖。可见柳永虽然是读书人，却没有读书人的架子，他深入执行了群众路线。
然而在柳永以前，词的长短句形式是小令，这个可能就有点像我们现在喝酒的时候划拳的言子“哥两好，感情深，一口闷”，不过古人玩的儒雅，这种小令，一般都是有固定调子，喝酒的时候大家依次唱和，对不上的估计就得罚酒了。后人一般将62字以下作为小令，不过这种分法，感觉可以再探讨，词分快慢，从字数来论，有点牵强，这里我们且不讨论。小令节新快，比如，我们找一首李清照的《如梦令》
昨夜雨疏风骤，浓睡不消残酒。试问卷帘人，却道海棠依旧。知否，知否？应是绿肥红瘦。
这就要求惜字如金，笔墨酣畅，不然内容就很难丰富，比较擅长这个的是晏殊父子。
晏殊或许是没有和柳永看对眼的，这在前文我们已经说过，这个在仁宗朝干了国务院总理的人，肯定是不理解柳永的困苦的。
我们注意到，小令是文人墨客的娱乐性节目，一般的平民百姓是玩的少的，柳永却和这些士族阶层背道而驰，把街头巷尾的俚语写进了词里，形成了长调慢曲，这对词的革新是历史性的。不然，后面苏轼的大江东去，浪淘尽，千古风流人物，即使能出现，估计也要延迟一点。苏轼原本开始是看不上柳永的，所以对他的徒弟秦观说“不意别后，公却学柳七作词”，直到苏先生读了柳永的“关河冷落，残照当楼”，这可能就是古人眼里的雅和俗，柳永的词，可能在这些文化人眼里，有点俗，只是大家在说他俗的时候，又纷纷效仿他的格式，这就是柳永的流行风，他没有把后来者带偏，而且后来豪放一派正是运用了这种较长于叙事抒情的长调慢曲，开了宋词文学的新风。
为啥这些“文化人”，有些看不上柳永的词呢，比如：
吹破残烟入夜风。一轩明月上帘栊。因惊路远人还远，纵得心同寝未同。
情脉脉，意忡忡。碧云归去认无踪。只应会向前生里，爱把鸳鸯两处笼。
关于爱情，柳永是写的露骨的，要不晏殊说可能有点黄，而且，词浅易懂，要是换大晏来，他用的是“无可奈何花落去，似曾相识燕归来”，也，确实是另一种美。那个时候，歌女们，也不是要求全能，有些擅长唱小令，有些是清商乐，有些是慢曲，各有所专，这个分类就有点像我们现在有人玩摇滚，有人玩乡村民谣，而柳永的慢曲，的确成就了这些歌女，其中就有我们前面提到的虫虫。柳永写歌女，也是认真的，用心的，比如：
帝里疏散，数载酒萦花系，九陌狂游。良景对珍筵恼，佳人自有风流。劝琼瓯。绛唇启、歌发清幽。被举措、艺足才高，在处别得艳姬留。
浮名利，拟拚休。是非莫挂心头。富贵岂由人，时会高志须酬。莫闲愁。共绿蚁、红粉相尤。向绣幄，醉倚芳姿睡，算除此外何求。
我们看到的是惺惺相惜，和对自己才华的自信，的确，柳先生，红的发紫，才华都没有一点浪费，柳永爱不爱浮名，我们不得而知，确实在他的词里面，我们看到的都是及时行乐的颓废伤感，可就是这种略带自负的才气，让我们讨厌不起来，只能说他是幸运的，生在了北宋，当然也是不幸的，在他那个时代，它没能找一个和自己专业对口的工作，而被世界遗忘的有些穷困。
可惜那个时候没有流量说和热搜，不然，柳永肯定是实力网红，天天点赞过万，然这个除此外何求的生活态度，是种豁达，
当然这只是一方面，柳永词里流出的放荡不拘的样子，也许大家都要误会他是个浪子。
比如：伫立长堤，淡荡晚风起。骤雨歇、极目萧疏，塞柳万株，掩映箭波千里。走舟车向此，人人奔名竞利。念荡子、终日驱驱，觉乡关转迢递。
何意。绣阁轻抛，锦字难逢，等闲度岁。
奈泛泛旅迹，厌厌病绪，迩来谙尽，宦游滋味。此情怀、纵写香笺，凭谁与寄。算孟光、争得知我，继日添憔悴。
或许他自己也是把自己当作了终日驱驱的荡子，然而他“除此之外何求”的生活态度，却只让我们看到了他的表里都峭。
好了，柳永就写到这里，注意，柳永也是出身大家，河东柳氏，可是世家，最起码他有一些其他的方式可来选择活下去，只不过，如大家都看到的，我们看到的是现在我们看到的柳永，一身才气，不负时代。

愿做一道光

都是时代的产物，透过柳永回归到那个时代，北宋畸形的繁华催生出了城市小市民阶层的产生，宋词的产生和发展也反应了盛世繁华下小市民的生活状态，难得柳先生仕途失意，才能为市民阶层发出了震聋之声。宋词的产生不失其时，柳先生的点缀不失其势。

潮人酒庄

也，厉害了，学习了，没有他的创新，应该很难有后面的剧情，宋词作为唱是他娱乐的风格，是词的本性，而能够作为文学作品保存下来，并有文字的锻造，柳永功不可没！